蘇沐橙的無言直到走回興欣，陳果正在等他們，她便藉故躲到陳果房裡了。
隔天一早兩個又像沒事人一樣，只是絕口不提昨晚的事。如往常般相處，直到春節過完，興欣開始營業，蘇沐澄則回到俱樂部繼續練習。
蘇沐橙離開時，陳果掏心挖肺準備許多年禮送給她，多得都快拿不下，直到蘇沐橙不好意思又拒絕不了，便說嘉世離得不遠，要不有空再回來拿吧？陳果才心滿意足的目送她離開。
自家老闆對蘇沐橙的過份喜愛令葉修啼笑皆非。
趕在網咖開門前他上了一趟樓，才發現蘇沐橙也給他留了袋衣服，大約是那天逛街時買的？葉修沒什麼印象，也許是出去抽菸時。
袋裡幾件襯衫T恤牛仔褲休閒褲，像是很清楚他對穿著有多不上心般，都是成套成套配好，葉修展開一件灰色粗針織上衣，有張紙滾落下來。
「過年要穿新衣服」蘇沐橙的字跡。
蘇沐橙從俱樂部過來時沒帶太多隨身物品，想必就是那天買的，葉修老實照紙條的指示換上新衣，一邊這樣想。
沐橙啊……
第一次見她，還只是個孩子，當然那時葉修年紀也不大，但又是離家出走、又是和沐秋負責三人生計，葉修覺得十五歲的自己已有成年心態了。
但沐橙，真是個孩子。
特別漂亮的孩子。
漂亮就是佔便宜，想對她大聲點都狠不下心，何況蘇沐橙根本沒什麼壞的，就是喜歡耍點無傷大雅的小奸詐，捉弄捉弄他們兩人罷了。
誰也沒想到這樣一張溫柔的盛顏下，搭配的是倔性，還有距離感。
旁人看蘇沐橙成天秉著輕淡微笑，以為特別好相處，確實她不難接近，但朋友交往到能讓她說心裡話的程度，葉修沒見過幾個。
蘇沐秋為了這個妹妹，什麼都能夠做，什麼都能妥協，待葉修反應過來時，他自己也差不多是這樣的態度了。
可蘇沐秋是人家的哥哥，他算什麼？
是啊，他算什麼呢？……
葉修長長的思索起來。
從前沒有特別想過，因為他們總是在一塊，蘇沐秋過世後更是如此，他初初進入嘉世，雖然手頭依舊不寬裕，但總算擁有更多能力負擔兩人的食衣住行，他想起蘇沐秋總是囑咐妹妹好好唸書，蘇沐橙也不見反抗，原以為她會希望繼續升學，葉修當時還特別估計，負擔學雜費讓沐橙唸到大學畢業也是沒有問題的；沒想到她拿了沐雨橙風的帳號卡，要自己教她玩榮耀。
最初，葉修以為蘇沐橙只是思念哥哥，最初，她在遊戲方面也不曾展露特別的天賦，即使有自己的指點，從理解化為行動還是幾分吃力；但逐漸的，蘇沐橙以不曾鬆懈的態度令葉修訝異，最後她甚至真應了自己的話，簽約進入嘉世，成為名氣響亮的全明星選手。
也是他在比賽場上最默契的策應夥伴。
至今無人能超越，未來恐怕也不會再有了。
一切順理成章，他真從未想過，自己與蘇沐橙之間是什麼？
直到被迫退役，拱手讓出一葉之秋、從嘉世淨身出戶他都隨人宰割，腦子裡唯一考慮的，就只有蘇沐橙。
葉修早已想好，退役只是從頭再來罷了；但若協商轉會，沐橙一定會強行解約，賠上職業形象，更要陪他冒一場沒必要的險。
或許就是在那個時候，在自己的職業生涯與蘇沐橙之間，他更看重後者的時候，葉修對於彼此的關係認定，開始有所知覺。
那麼這樣，算是什麼呢？
他問蘇沐橙的那句話，誠然也是自己的疑惑。
當作妹妹嗎？蘇沐秋對妹妹的疼愛是必然的；而他呢？真是因為好友的緣故，即使沒有妹妹也學著好友的樣子愛烏及屋嗎？
愛烏及屋了十年？
葉修拿出手機，款式挺舊，基本上他也不怎麼用，一般招呼掛在網上時什麼都能做，電話連絡簿裡的人名寥寥可數，蘇沐橙的號碼倒是不用再看的，早已倒背如流。他在晃蕩下樓的過程中快手發了則簡訊過去。
「衣服穿上啦。」
沒多久便是蘇沐橙的回訊，輕快的雨過天晴，什麼芥蒂也沒有似地。
「記得換，別老穿同一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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